空屋清潔

去年8月，毛石清在長安陪母親熊玉香逛街。 長安攝影家黃曉麗 攝
　　熊玉香 長安鞋廠清潔工    成就：培養兒子讀完博士，兒子受聘成為英國劍橋大學教授的助理研究員。
　　心愿：“希望兒子早點從英國回來，早點成家”。
　　手中握著拖把，臉上掛著笑容。2014年12月，熊玉香的影像被掛進中國婦女兒童博物館中心展廳，成為“感動北京”的風雲人物之一。熊玉香作為本次長安女工專題影展的故事主角之一，應邀逛了一回北京，這是她20年來頭一次去到東莞和湖北老家以外的地方。
　　20年來，熊玉香一直堅持在東莞長安一家鞋廠做清潔工，她靠著微薄薪水和諄諄教誨，培養兒子讀完博士，2014年8月，她兒子受聘成為英國劍橋大學一名教授的助理研究員。熊玉香的故事在長安鎮傳為美談，因此引起了當地攝影家的關註。目前，熊玉香被推薦參與2014“東莞最美人物”評選活動。
　　染髮：“不想白髮蒼蒼去見首都人民”
　　1月5日下午，長安沙頭勝百吉鞋廠，清潔工熊玉香面對記者們的鏡頭，頗有些不好意思，但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。她染成紫紅色的頭髮，引起了記者們的興趣，有人以為熊玉香喜歡時尚。但她認真地解釋說，這是因為前些天難得去北京，不想讓首都人民看到她白髮蒼蒼的樣子，特地到廠外老鄉的理髮店染黑頭髮，不料老鄉用錯了染料，把她的頭色弄成了紫紅色，這讓她尷尬不已。
　　白頭髮是熊玉香工作經歷的最好見證，她進廠時的老照片顯示，那時的熊玉香有一頭披肩黑髮。出生於1963年的熊玉香，來自湖北省咸寧市的一個農村，家庭條件並不好。兒子毛石青開始讀小學後，熊玉香為了讓子女接受良好的教育，毅然決定外出打工。
　　1994年，熊玉香打工的第一站選在北京，在朝陽區一家作坊里做裁縫，但這份工作並不穩定，她僅做了一個月。隨後在親戚的介紹下南下東莞長安，成為建溢鞋廠(後改名為勝百吉)的流水線工人。
　　流水線上做了兩個月後，廠里一名女幹部發現熊玉香為人老實靠譜，於是調她負責辦公區域的清潔工作，熊從此在這個崗位工作了20年。
　　約定：每個月固定時間與家人通電話
　　熊玉香說，她最初的想法，就是打工賺錢，把賺到的錢郵寄回家，讓家裡的孩子交學費。當時她老公在老家務農，並負責管帶孩子，自己則在廠區工作，雖然自己工資不高，但在自己省吃儉用下，也能郵寄一些錢回家。
　　作為一名清潔工，熊玉香每月的工資從最初的200多元一路提升到如今的2000多元。“錢雖然賺得不多，但只要省著花，總能夠省下一部分。”熊玉香告訴記者，她在20年的時間里，回湖北老家不超過10次，“往來的車費太貴，火車票沒有文化搶不上，汽車票又太貴，來回一趟要1000多元。”
　　車費雖然省下了，但熊玉香的思鄉之情卻與日俱增，她最開始經常跟家裡保持書信往來。熊玉香只有小學文化，書信的內容沒有華麗的詞句，每次總是交待兒子要好好學習，交待丈夫督促孩子寫作業，用最朴實的做人道理教育並激勵兒子。
　　後來家鄉有人安裝電話，她每個月都會跟家人預約特定的時間通電話，“雙方也沒有太多聊的，就是互相問候一下，但是哪怕聽到一下家人的聲音，也是幸福的。”
　　兒子：碩博連讀不用家裡出錢
　　熊玉香的兒子毛石清倒也爭氣，2004年他如願考上華中農業大學，本科畢業後，又拿到公費在上海一所研究院完成碩博連讀。功夫不負有心人，2014年夏天，毛石清成功應聘到英國劍橋大學，成為一名教授的助理研究員，目前被安排在劍橋大學生物科技研究院工作，收入也在持續增加。
　　回憶起這20年的歷程，熊玉香覺得最困難的就是兒子考上大學那一年，她東拼西湊積攢了1萬元的學費交給兒子。令熊玉香欣慰的是，兒子從此變得很獨立，大學後三年自己申請了助學貸款，碩博連讀也不用家裡出錢，她平時只給兒子寄一點生活費。截至博士畢業前，毛石清已還清了本科時的助學貸款。
　　2014年8月份，毛石清在遠赴英國之前，陪父母在長安鎮住了20多天，這是他一家三口20年來最快樂的一段時光。南都記者曾在勝百吉鞋廠外，見過這對母子。毛石清看起來並不健談，但素養頗高，他說劍橋大學的這份助理工作薪水並不太高，大約每年15萬元人民幣。他認為在那裡更多的是要學習提升，最終還是想回國發展。“光靠寄錢給父母花是不夠的，最重要的是能陪在他們身邊。”
　　20年間，熊玉香除了回過幾次老家外，就沒有走出過東莞市長安鎮，一直就是在廠區和出租房間，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。兒子去英國後，她培養了一個興趣愛好，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加入附近的“大媽團”，一起練習廣場舞。
　　2014年12月，北京《築夢———東莞女工的故事》攝影展上，女工熊玉香的影像作品留白處，主人公用歪歪斜斜的筆跡寫下了一句話“希望兒子早點從英國回來，早點成家”。熊玉香說，這是她現在最大的願望。
　　光靠寄錢給父母花是不夠的，最重要的是能陪在他們身邊。——— 兒子毛石清
　　熊玉香這種勤奮、鍥而不捨的品質影響了她的兒子，所以兒子才能有今天的成績，這是一種“無為而教”。———熊玉香的主管領導，勝百吉鞋廠副協理張金髮
　　同事評價

　　她的勤奮影響了兒子 是“無為而教”
　　作為熊玉香的主管領導，勝百吉鞋廠副協理張金髮評價說，熊玉香平時工作勤懇認真，為人低調，從來沒有向同事宣揚她兒子是博士生。張金髮在跟她一次偶然聊天中得知此事，他深為感動和敬佩。
　　去年是勝百吉鞋廠建廠20周年，廠里計劃表彰一批員工，張金髮極力推薦了這名默默無聞的“元老級”清潔工。總經理最終為熊玉香頒發獎盃，並感謝她為企業作出的奉獻。
　　金髮還專門為熊玉香製作了一份60頁的PPT宣傳冊，裡面貼上大量老照片，記錄了熊玉香20多年來的發展歷程。張金髮認為，正是熊玉香這種勤奮、鍥而不捨的品質影響了她的兒子，所以兒子才能有今天的成績，他認為這是一種“無為而教”。
　　採寫：南都記者 徐章龍
編輯：SN117